第254节
??要找到当时的证人才行,务必不能让吴氏再诋毁嘉娘养父母的声誉,哪怕是把他们留给嘉娘的财产都捐了做善事,也不能落到白眼狼手中。 ??“对了,还有陈谦跟樊明的接触。”楚天泽把京中这些人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,只等着最后收网。“据我手中掌握的证据来看,陈谦倒是跟他们接触不多,至多为他们提供了些银两。” ??樊明就是陈谦甚是推崇的樊师爷无疑。 ??谈起公事的楚天泽还是极为正经的,他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击着掌心,道:“不过仅这一点,也足以定陈家的罪。” ??他桃花眼中轻佻的笑意全无,正色道:“若是你担心你媳妇,就要赶紧把南安侯府从其中摘出来,和离还是别的,也别太顾忌面子了。” ??“没错。”陆明修眸光微闪,看到书案上那份调查陈谦的信笺,对楚天泽道:“陈谦自以为算计了南安侯府,却不知道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” ??楚天泽挑了挑眉,“哦?你还有别的发现?” ??“是。”陆明修一贯冷静肃然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。“樊明也正是因此盯上了陈谦。不过若是想利用一个人,总得给他些甜头才是。” ??听了他的话,楚天泽皱着眉思索,陆明修脸色这样不好,所以他说的甜头是—— ??“当初关于九娘的谣言在京中甚嚣尘上,多半便是这位樊师爷的功劳,而樊师爷这是送给陈谦的见面礼。”陆明修缓缓说出了自己这几日来的发现。 ??一旦确认了这一点,原先令人怀疑却又不能确定的众多蛛丝马迹,便都串联了起来。 ??谣言固然有它真实性的不可控、有它自己火速的传播方式,可是关于安然的谣言那样邪乎,没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。 ??陈谦再厉害,恐怕出了江南的地界,能用得上几分还得另说。在京中他能不留痕迹的做这些事,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他销毁证据,帮他善后。 ??“明修——”楚天泽闻言,眼底闪过一抹愕然,却对陆明修道:“越是这个时候,你越要沉得住气。” ??楚天泽自是相信陆明修不是个糊涂的人,只为了一己私利就不顾大局,只是对方伤害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,楚天泽不免有些担心。 ??陆明修收紧了下颌,嘴角抿成一条直线。刹那间,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肃杀和犀利的光,瞬间却又归于平静。“您放心,我懂得轻重。” ??不是不收拾他们,只是他们不能惊了樊明,才能把在京中活动的这些人一网打尽。 ??“看来我们要尽快收网了。”楚天泽薄唇勾起弧度,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。 ??陆明修没有说话,眸中的寒意却是一闪而过。 ??楚天泽还欲再劝陆明修两句,只听外头传来柯林的通传声。 ??“侯爷,京郊的庄子上传来了消息,方杰亲自送了信过来,说是余公子请您过目的。”柯林在得到许可后进来,双手递上了一个黄杨木匣子。 ??陆明修没有回避楚天泽,毕竟徐家之事楚天泽是知道的,关于余舟可能是徐家后人的事,陆明修也早就告诉了楚天泽。在必要的时候,楚天泽在云舒面前说说句话,是最便捷的。 ??他打开了匣子,只见匣子中放了一根乌木簪子,看来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,上头已经透出油亮的光来。 ??这根簪子,看起来是有几分眼熟的…… ??陆明修还在想他该见过这根簪子,楚天泽已经立刻看出了这根簪子的独特之处。他把簪子拿在手中,在雕花处轻轻按了一下,竟发现原本一根完整的乌木簪,竟然分做了两段! ??里面露出了一个有些泛黄的纸卷来。 ??第185章 ??楚天泽小心翼翼的把纸卷从中空的簪子里取出来,放到了书案上。 ??陆明修则是打开了匣子里的信笺,只见上头是余舟的字迹。余舟说明了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根簪子的蹊跷,里面藏着一张地图,画得有些简陋,他说是他父亲余程的笔迹。 ??而这根簪子,正是随着最后一封信所捎回来的。 ??假设余家就是徐家的话,这份地图是否就是当初徐家藏宝的地方? ??恐怕陈理不惜害死余程都要寻找的,至今都没放弃的东西,会不会就是这份地图? ??“你看,”楚天泽动作轻柔的展开纸卷,生怕给弄坏了。他指着图上所画的对陆明修道:“这张图虽然乍一看上去,让人判断不出是何处来。可是徐家本就是江南的世家,把此地确定在江南一带,或许能提供一份思路。” ??陆明修凝神看去,却没什么头绪。 ??他对江南算不得熟悉,楚天泽却不同,当初他在江南一带停留了数年之久,十年前筹措军费,也是他由代云舒数次去操办。 ??想来余舟也看不懂这张图,故此干脆把它送过来给陆明修。他知道陆明修在查这件事,不懂就是不懂,他想到陆明修手下能人更多,这份地图在陆明修手中,说不定能查出更多的线索。 ??在陆明修跟余舟透露过他们可能跟徐家有关系后,余舟应该很清楚,这份地图很可能代表着和一笔他们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。 ??可余舟如此痛快的就把地图交到了陆明修手上,一方面是他有胆识有魄力,另一方面则是他信得过陆明修的人品。 ??当初平远侯夫妇毫不犹豫的帮了他们,余舟自然对他们是极为信任的。这张地图留在余舟手中发挥不出多大作用来,或许提供些线索。 ??虽然余家母子并不清楚当年在京城和江南都赫赫有名的徐家,可听余母的话,徐程早年父母双亡,由家中的忠仆带大,家中只有几分薄产。 ??余母家中也算是读书人家,只是父亲早逝,母亲带着她过日子,微薄的家产被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。 ??两家的情况也算是门当户对了,故此在余母的认知中,余家至多是个落魄的行商之人。 ??陆明修旁敲侧击的打探,余舟也察觉出异常来。左右这些事余舟迟早都要知道的,陆明修干脆把这些猜测都告诉了余舟,并希望他能在家中多留心,看能不能找到线索。 ??“这里仿佛是江南的一处村寨。”楚天泽看着地图,露出回忆的神色来。“地图上描绘的溪流走向、山峦的走势,都很有些特色。” ??“这张地图先放在这儿,我记得曾经在一本游记中看到过,只是有些记不清了,回去我再找找。” ??陆明修点了点头,道:“费心了。” ??“你小子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?”楚天泽斜了他一眼,陆明修之所以会对余家的事情上心,其中多半还是为了安九娘。 ??陆明修镇定自若的把地图收好,交到了楚天泽手上。他诚恳的道:“二表叔向来博闻强记,国公爷和世子爷都曾夸过您,我是自愧不如的。” ??楚天泽眼珠转了转,随即手中的折扇方向一转,朝着陆明修招呼了过去。 ??这小子胆子肥了,当真以为他听不出是讽刺吗? ??楚天泽少年时顽劣便是出了名的,他既不是嫡长子需要继承国公府,又没有三弟楚天舒那般自觉用功,成年之后更是游荡花丛,流连青楼楚馆,活脱脱纨绔子弟的典范。 ??秦淮一带便是他偷偷离家去的。 ??当时楚天泽也是极有名的,只是这有名让定国公和世子没少收拾他,功夫全用在了不入流的词曲上。 ??因为楚天泽,云栩都对定国公府放心不少。 ??陆明修灵活的侧过了身,轻巧的躲开了楚天泽的攻击,两人干脆就屋里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。 ??到底还是楚天泽更胜一筹。他毫不谦虚的道:“也不想想你的功夫都是谁指点的。” ??陆明修坦然。 ??“这位余公子是个人物。”比试点到即止,楚天泽把匣子收好,对楚天泽道:“这份魄力着实难得。如果徐家真的被他继承,想来重现徐家当年辉煌不远了。” ??当初徐程对妻儿一字未提,定然是为了保护他们。那时余舟也不过是少年,孤儿寡母却守着足以令人动杀心的财富,无异于怀抱金砖站在街上的幼童。 ??除了给她们招惹灾祸外,毫无益处。 ??不过有一点很奇怪,当初徐程用如此隐蔽的方式送回了这张地图,是不是已经料到了自己即将遭遇危险? ??徐程是个谨慎的人,今上在十年前便登上了皇位,可徐程硬是等了两年,才能确认今上是个豁达心胸开阔的人,不会赶尽杀绝也不会牵连无辜,这时他才着手准备重新复兴徐家的事。 ??当然这一切都还是猜测,若是能按照地图找到徐家的财产,便能得到证实了。 ??“等您查到之后,我让人跟余舟去一趟。”陆明修道:“毕竟是从余家拿出来的,总得让余家人看到才是。” ??楚天泽点了点头,目露赞许之色。 ??“您这是答应了?”陆明修突然问道。 ??楚天泽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后,忽然有些奇怪,有什么需要他答应的事情?随即他看到陆明修看似肃然的眼神下闪过一抹狡黠之色,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。 ??“既然您答应了,后天我便亲自去一趟京郊,向余舟把此事说清楚。”陆明修拱了拱手,由衷的道:“多谢您准我两日的假。” ??“嘿,你小子!”楚天泽这会儿才明白过来,原来陆明修这是在给他下套! ??前些日子的积雪还没化尽,对于一般人来说,路上的行程可能是一日有些难度,可陆明修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,这点子路程他还不放在眼中。 ??“你带着媳妇儿子去快活,把我留在这儿给你干活?”楚天泽一双桃花眼瞪圆,怒目而视:“有你这么孝敬长辈的吗?” ??陆明修这些年在楚天泽面前算是把脸皮给历练出来了,他面不改色心不慌的道:“如今天正冷,跑腿这样的事就我们小辈来做了。” ??楚天泽被噎了一下,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教训越来越没规矩的晚辈,只见陆明修已经先一步溜走了。 ??“等我带回来野味孝敬您!”陆明修话音未落,便已扬长而去。 ??剩下楚天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。 ??连一旁的小厮见自家侯爷面色不好,都犹豫着没敢上前。 ??等到陆明修的身影消失在门前,楚天泽面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。仿佛眼前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玩命儿苦练功夫的男孩儿,自己怎么逗他都不笑。 ??即便长大了还是不苟言笑,虽说行事愈发沉稳老练,却很少见他能有这样鲜活的气息。 ??挺好的。 ??****** ??陈府。 ??当陈谦得知六娘曾去探望许蕙后,头一个想法就是六娘想要对许蕙下手。故此他匆匆来了六娘院中兴师问罪。 ??原本陈谦就觉得去平原侯府的时候,在六娘面前丢了颜面。甚是他怀疑是六娘故意让他难堪,虽说他也觉得六娘能指使动陆明修简直不可能。 ??他还想着要怎么在六娘面前找补回来,故此许蕙处都没去,便立即去找了六娘。退一步说,即便六娘没做什么,恶心她一番也好。 ??六娘让他不痛快,他也不会让六娘好过。 ??“大奶奶如今倒关心起府里家里的事了?”陈谦怒气冲冲的过来了,劈头盖脸的就问:“蕙娘已经远远的搬到角落,你还有什么不满?把人赶出府里你就满意了?” ??陈谦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倒把碧云和碧珠都给唬住了,六娘却是不怕他,格外淡定,倒是把陈谦衬得有些气急败坏。 ??“大爷这是怎么了?”六娘不疾不徐的走出来,扬声道:“碧云、碧珠去给大爷倒杯热茶暖暖身子!” ??见二人还是一脸茫然,六娘忙给二人使了个眼色,让她们先出去,免得陈谦发起疯来,伤及无辜。 ??两人忙会意的点头退下,候在门外,没去倒茶也没敢走远。 ??“您和太太不都希望我接纳许蕙么?”六娘并没被陈谦激怒,平静的道:“怎的如今我去看了她,反而您却急得跳脚?” ??“我是打了她还是骂了她,让您如此恼怒?还是您的心肝宝贝在您面前抱怨了什么?”六娘看到陈谦脸色愈发不好看,毫不示弱的道:“您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,那许蕙连您的妾室都不算,您竟然为了她,对我不问一字就先发一通火?” ??她这般表现,陈谦愈发觉得她对许蕙做了什么。 ??“这就是你南安侯府姑娘的教养?”陈谦轻蔑的看了六娘一眼,不屑的道:“只知道仗势欺人,欺凌柔弱的丫鬟就显得你厉害了?” ??六娘只觉得好笑,实际上她也没忍住笑出了声。“大爷,您在跟我新婚时收用了丫鬟,如今那丫鬟都有了身孕,庶子都要生出来打我的脸了,您还指望着我欢欢喜喜的替您把人给迎进来?” ??这是两人极少数直面许蕙和庶子的事,之前两人干脆直接撕破脸闹掰了。 ??“先有了庶子……”陈谦避开了他跟许蕙偷情的事,只想让六娘不痛快。“我把你娶进门时当晚就要了你,怎的你身上不见动静?”